参加广州御侮救亡活动及军训的回忆(2)

　　抗战初期，国民党当局提出了“全国皆兵”，由中央到地方成立了“国民军事训练总监部”，广东任命巫崎为训练总监。广州市自高中一年级至大学一年级的在学学生，均要在校进行军事训练。本来中学已设有教导主任、训育主任、总务主任，这时又增设一个军训主任，由训练总监派来的，是少校职衔，还派有上尉衔的军事教官。高中每周有二三节上学科和术科，有一本《学生军训教程》，其中有陆军的步兵操典、防空知识、救护等。男生以徒手、持枪训练为主，女生则着重于救护。全市高中军训生穿着统一制服，男的穿蓝色中山装并戴帽、打脚绑，女的穿湖水蓝的连衣裙，男女都要腰束风纪皮带。男的要短发，女的不准烫发及梳辫。当时规定：高中学生经过为期三个月的集中军训后，战时可以当军士或下级军官。记得集中军训是1938年9月开始的，广东设学生军事训练总团，总团长是少将衔的李节文，下设7个分团：第一分团在石牌中山大学，全部都是大学一年级学生;第二分团在河南康乐岭南大学，全部是女生;第三分团在沙河鸡颈坑，是广州市的高中二、三年级男学生;第四分团设在南海盐步，是广州附近各县的高中二、三年级学生。第五、六、七分团则分别设在湛江、韶关、梅县地区。派来训练的分队长及助教，是中央军事委员会战时干部训练团刚毕业的学生，其中也有在广州招考去的。我与我校的同学分配到沙河鸡颈坑第三分团集训。

　　训练不久，广州告急，国民党的报纸今天登“固若金汤”，明天登“转移有利阵地”，我们不知实情，集训的团部，封锁消息，我们连报纸也没有得看。到最紧张的时候，轮值伙房负责采购的学生，带了报纸回来，大家哗然，有权势的家长纷纷开小汽车到团接回自己的子弟，许多在团的学生质问团当局，为什么要封锁消息，又怨骂守军不战而逃。天真的学生沉不住气，就在15日那天晚饭后，一批串连一批，迅速在操场集结(但不少学生去了散步及洗澡不知道集结的消息)，以整齐的队伍慷慨激昂向市区进发，沿途唱歌及高呼口号。在门口的警卫以为学生受命集队游行，未加干预。本来学生是满腔爱国热忱的，但有些鉴于当局腐败无能和痛感当局的不抵抗，于是发生集体离团。我所在的第三分团学生集队由鸡颈坑团部出发，到沙河附近与第一分团的大学生汇合，一直到东较场附近散队，各自回家。这样做，实际也是对当局的抗议。当晚，各中队集合晚点时，已发现足有三分之一学生已离团去了。团队当局因而非常紧张，到午夜12时，全团紧急集合，剩下学生近千人。整队后，只见大队军队四面包围，那个总团长李节文便上台给学生“训话”，说：“学生擅自集队离团，是受到汉奸破坏，现在可以对你们讲，广州市不几天便发生战斗了，现在鸡颈坑四围已布下宪兵、保安队，架起机枪，谁也不准离团，如敢偷越，则格杀勿论。你们信基督教的，上帝会保佑你们;信神的，你的祖宗会保佑你，明天开始发包袱皮、雨帽，准备出发……”散队后，各队学生纷纷向所在中队、大队的领队提出抗议“广州危急为什么封锁消息?”“爱国有心，何须强迫，要随队出发，也应放假回家向家人告别”，“要相信我们是爱国的，是不愿敌人占领自己家乡的，是不愿当亡国奴的……”如此等等，各大、中队领队无言以对，只说向上面报告。翌日(16日)，团部才宣布放假一天，让大家回家收拾行装。清早学生便离团回家，当时市面已一片慌乱，纷纷疏散，但商店仍照常营业。当天晚上不少学生依约回团报到，一二天后，这批集训的学生高唱着“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拿起我们武器刀枪，走出工厂、田庄、课堂，到前线去吧，走上民族解放的战场……”离开了广州，经韶关、坪石到连县星子继续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