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三世和卟啉症 乔治三世的紫色尿是怎么回事

 

　　乔治三世的病一直是学者研究的一个焦点，人们企图通过各种症状，比如紫色尿，来探索这种罕见的疾病以及这种疾病和统治期间一些重要举措的关系。直到他去世之后半个多世纪，人们才对在这种疾病有一定的了解，并病名为卟啉症。事实上，直到现在关于他的疾病仍有很多问题尚待解决。
　　乔治三世于1760年22岁时登基。但自1765年27岁起突然怪病缠身，一生中有5次大发作和多次轻度发作。不发病时他神志清醒。能做出像派遣使团访华那样的决策：发病时则痛苦不堪，甚至精神错乱。被世人称为“疯子国王”。1765年正是英国同北美殖民地关系开始恶化之时，这种关系恶化最终导致美国独立战争。人们猜测这也许是因为乔治三世正在发病期间，意识恍惚，偏执自大。所以对北美殖民地人民态度强硬，毫不妥协。根据当时御医的记录，乔治三世发病时的行为非常怪异。这里仅举几个例子。一天晚上。王后夏洛特的礼服保管员在温莎堡里和乔治三世不期而遇。她说，国王说话时“举止异常，比高烧病人还有过之。他说话速度飞快。虽嗓音沙哑，但无比流利，信暂旦旦。热情洋溢，真的把我吓得不轻，让我无以言表。”
　　另一天晚上在温莎堡用膳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长子威尔士亲王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然后猛地把他推到了墙上。御医随即检查了国王的身体状况，然后宣称国王“精神完全错乱了，比以前更加亢奋。”夏洛特王后发现“他脸上青筋暴起，声音十分骇人，不说到精疲力竭绝不住口，而且还一边说一边口吐白沫。”在那次晚餐暴力事件之后，乔治三世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他仍然前言不搭后语地喋喋不休，有一次居然连续19个小时没停嘴。
　　然而，神经高度亢奋甚至精神错乱只是乔治三世发病时症状的一个方面。他在发病时最常见的是腹部剧痛、胃痉挛、胸痛、心动过速、大汗淋漓、肌肉麻痹、便秘、关节肿胀、皮肤色素沉着、眼球发黄、尿液呈棕色等症状。眼见国王如此痛苦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他们只能采取一些和病情同样怪异的治疗手段，如重复放血、蝎马奶、喝白兰地酒等等。
　　1788年6月中旬的那次发病最为严重，乔治三世开始周期性精神错乱，几次接近死亡。他被强制送进一家私人精神病院。到了1789年2月中旬。他居然痊愈了。一位御医写下了40册医疗记录，详细记下了乔冶三世这8个月间的病情和医疗措施。
　　凭借这份医疗记录，英国著名影星艾伦斑尼特(atanbennettj在1994年上映的英国电影《疯狂的乔治王》中饰演乔治三世，把他的怪病表演得惟妙惟肖。凭借这份医疗记录。英国病理学家麦卡尔平(imacalpil3e)和亨特(rhunter)在1966年1月出版的《英国医学杂志》上发表文章，将乔治三世所患疾病回顾性诊断为急性间歇性卟啉症。
　　急性间歇性卟啉症又称瑞典型卟啉症，是卟啉症中最常见的一种。
　　卟啉是porphyrin的音译。porphyrin源于希腊文，意思是“紫色”。卟啉是人血红蛋白的基本组成成分。血液中负责输送氧气的是红细胞中的血红蛋白。血红蛋白由2条a肽链、2条8肽链和血红素组成。血红素是含铁的卟啉化合物，所以又称铁卟啉。血红素的生物合成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有好几种酶的参与，这些酶各由不同的基因控制其生成。这些基因中只要有一个发生突变，就会导致特定的酶不能生成。血红素的生物合成就会紊乱。表现为卟啉症。所以，卟啉症是一组涉及血红素生物合成各种酶缺陷的遗传病。根据所缺酶的不同，卟啉症可分为6种，每种各有其特殊的典型表现，其共同特点是尿中大量排出多种卟啉和卟啉的前体物质而使尿液呈紫色或棕色。
　　1871年，德国伟大的化学家霍佩·塞勒最早发现了卟啉色素同卟啉症之间的因果关系。
　　1889年，荷兰医学家斯托克维斯将一系列尿中排出卟啉物质的临床症状统称为“卟啉症”。
　　由于急性间歇性卟啉症在卟啉症中最为常见，其症状又与乔治三世医疗记录中描述的症状相近，所以麦卡尔平和亨特开始时把乔治三世诊断为急性间歇性卟啉症。然而。许多学者并不接受这种说法，他们根据乔治三世的皮肤色素沉着以及其他一些症状，认为乔治三世患的是斑驳性卟啉症。尽管它与瑞典型卟啉症很难区分。麦卡尔平、亨特和里明顿1968年1月在《英国医学杂志》上发表关于乔治三世及其王室家族所患卟啉症的文章时，已确认该病为斑驳性卟啉症。遗憾的是，有些科普着作至今仍沿用麦卡尔平和亨特早已放弃的急性间歇性卟啉症的说法。
　　对于卟啉症这样的遗传病。通常要将出现患者的众多家系收集起来进行分析，以确定其传递方式。研究表明，急性间歇性卟啉症和斑驳性卟啉症的传递方式都是常染色体显性遗传。我们知道，基因是成对存在的。位于细胞核内的染色体上。人体细胞核内有23对即46条染色体，每1对染色体都是1条来自父方、1条来自母方;相应地，每1对基因也都是1个来自父方、1个来自母方。23对染色体中，男女性相同的有22对。称为常染色体。常染色体上的基因在向后代传递时与后代的性别无关。子代从亲代获得的某1对基因中有1个基因是突变基因。就有可能发展为异常性状者称为显性遗传。
　　一般情况下，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患者的这1对基因中。只有1个基因是突变基因。这1对基因向子代传递时，每一子代各有50%的机率获得其中的正常基因，50%的机率获得其中的突变基因。简单地说。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的特点是：在通常情况下.患者的双亲之一应该携带这一突变基因而表现症状：患者的兄弟姐妹以及患者的子女各有50%的机率有此突变基因而表现症状。
　　那么，乔治三世的家系有没有这样的特点呢？
　　麦卡尔平、亨特和里明顿1968年1月的文章。追溯调查了乔治三世王室家族成员所患斑驳性卟啉症的状况，一直追溯到著名的苏格兰玛丽女王。许多传记作家描述过玛丽女王的种种怪异行为，尤其是她异想天开地密谋杀害她的表姐、英国女王伊丽莎自一世。这一疯狂行为导致伊丽莎白一世在囚禁玛丽女王20年后，最终下令砍下她的头颅。
　　伊丽莎白一世终身未婚，世称“童贞女王”。女王驾崩后由玛丽女王的儿子苏格兰王詹姆斯六世继承英国王位，改称詹姆斯一世。詹姆斯一世也是斑驳性卟啉症患者，有记录称他的尿液呈紫色，但他的症状似乎不太严重。詹姆斯一世的英国王位再传3代到安妮女王。其间有1位国王、1位女王（安妮女王）以及女王之叔都是斑驳性卟啉症患者。安妮女王驾崩无嗣。由詹姆斯一世的外孙女之子继承王位，是为乔治一世，以后是其子乔治二世、乔治二世之子腓特烈走在他父亲之前，尸检证明死于肺病。继承乔治二世王位的就是他的孙子乔治三世了。乔治三世的姐姐和长子乔治四世也都是斑驳性卟啉症患者。乔治四世的怪异行为有：他登基后竟然拒绝将妻子加冕为王后。妻子死后也不再娶。尽管他的独生女早就因难产而去世。所以，在他死后，王位就由其三弟威廉四世继承，接着继承王位的就是乔治四世的四弟之女维多利亚女王了。乔治四世的兄弟姐妹中有4人是斑驳性卟啉症患者。包括维多利亚女王的父亲。从苏格兰玛丽王后传到乔治四世，突变基因已传递8代了。
　　现在仍几个问题需要回答。
　　(1)为什么都是带有突变基因的患者。奠病情却有重有轻?遗传学的解释是，除了所讨论的特定基因之外，细胞内的全部基因构成了该特定基因的遗传背景。个体的遗传背景各不相同，对该特定基因表现的影响也各不相同。所以，同一突变基因在不同个体的表现是各不相同的。这在遗传学上称为“表现变异性”。
　　(2)乔治三世的突变基因理应来自曾祖乔治一世、祖父乔治二世和父亲腓特烈，为什么那三位都表现正常?麦卡尔平、亨特和里明顿也觉得这是个问题，他们把那三位称为“无病传递者”。他们对这个问题的解释是。那三位应该同样有斑驳性卟啉症的症状表现，也许是因为御医认为那属于王室成员的隐私而未作记录。这种猜测是没有根据的。乔治一世享年67岁，生前非常健康。乔治二世生前也很健康，77岁死于心脏瘸。腓特烈在44岁时死于肺病。这三人对斑驳性卟啉症而言，的确是“无病”的。遗传学的解释是，由于遗传背景的不同或其他因素的影响，在一个群体中，有一部分带有突变基因的个体没有表现出相应的性状，称为“不完全外显”。但突变基因依然向子代传递。看来，把那三位称为“无病传递者”倒是相当准确的。
　　(3)今天的英国君主还会有斑驳性卟啉症吗?从维多利亚女王到伊丽莎白二世女王，英国已有了5代共6位君主。都没有斑驳性卟啉症的症状，伊丽莎白二世的儿子和孙子也都没有。我们可以推定。维多利亚女王并没有从她的父亲那里获得斑驳性卟啉症的致病基因。